71非常OOC并且带有部分作者不负责任的妄想_(:з」∠)_
希望能在被官方爸爸打脸之前搞定它_(:з」∠)_
04 棺木
堪萨斯终于向访客展现出了自己原本的样貌，蔚蓝的天空、纯白的云朵，以及耀眼到刺目的阳光。布鲁斯换下了拘束的西装，微微眯着眼缩在宽大舒适的卫衣里，在乡间大巴的车厢里充满摇晃和噪音中昏昏欲睡，快餐酱汁和汽油的味道混在一起，和着灰尘一同大喇喇的沾上衣服的每一块布料。此刻的世界安宁而平静，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前去拜访朋友的普通人。
……朋友。
突然闯进脑海的词语，让一直闭目小憩的布鲁斯睁开了眼睛。他从未认真的考虑过自己同超人之间的关系，或者说是因为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而被无意识地忽略。可当某些念头突兀的浮现之后，便再也无法同原来那样轻易的压下。他想起自己曾经的诺言，想起他对玛莎说过的话，想起皮肤的温度和衣料的触感，想起媒体那日的报道。
一个单词，六个字母，在唇瓣和舌尖被反复咀嚼着，那一刻布鲁斯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千万个念头，却又似乎只是简单的一片空白。布鲁斯望向满是尘土的车窗之外，绵延的原野田地和遥远的山峦与天空连成片，阳光在繁茂的枝叶间飞速的穿行着，透过眼睑留下点缀着金色的红。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的环境里，些许浅淡的疲惫终于浮上了他的眼角。
巴士向着太阳的方向磕磕绊绊的驶去，突然的一个晃动差点让沉思的布鲁斯栽下椅子。他小心的动了下身体，仔细的查看怀里盛放的向日葵是否依旧完好。在这个瞬间，他忽然就不再那么在意自己同克拉克之间的关系了，而这与被棺木和黄土埋葬的红色披风无关。任何语词和称呼在这里都太过苍白，因为有些东西在无休止的纠缠中早已，刺破皮肤，渗入血液，浸染骨髓。就像哥谭，就像面具，就像在灰暗洞穴中存留的唯一色彩。
老化的刹车器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，布鲁斯收回目光站起身来，他的目的地到了。
墓园如往常一般的安宁，那些被死神干枯手指轻吻过的人们，在泥土和木头的包裹下接受着永久的沉眠，只是这一次来叨扰他们梦境的并非布鲁斯一人。露易丝·莱恩站在墓碑前，裤脚上沾了几点泥土，一束新鲜的花束正压在已经干枯了的向日葵上。
“韦恩先生。”她声音平静的打着招呼，似乎并不怎么惊讶布鲁斯会出现在这里。
“下午好，莱恩小姐。”布鲁斯对着她轻轻的点点头，然后把向日葵并排着放到那束鲜花的旁边。
“很漂亮的小太阳们。”露易丝看着那束金黄微微的笑了一下。
“只是觉得很适合他。”布鲁斯单膝跪着摆弄那些花朵，凝视着淹没在花瓣之中的名字。“肯特夫人还好吗？”
“我想是的，她坚强的令人敬佩。”露易丝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那行小小的字现在只剩几个字母露在外面了。“宇宙中的生命真是渺小。无论你的走过的岁月有多漫长，最后都只剩下这么简单的一行，或者几行什么都无法说明的字。”
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纪念他，就只能把他当做一位战士。”布鲁斯缓慢的站起来，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些字。
“那么对你来说呢？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露易丝突然的开口，却又意识到这种问题十分的不合适。“抱歉，我不——”
“他是灯塔。”布鲁斯打断了她稍显苍白的解释。“是海面上劈开黑暗的那束光。”
露易丝似乎看了他一眼，却又似乎根本没动。他们并排站在那里陷入了沉默，阳光和风贴着衣角溜走，草丛中时不时会传来虫吟，或者从树冠上坠下鸟儿的嘀啾。当远处传来发动机与犬吠时，小小的村落中有人开始点亮门廊上归途的灯光。
“我该离开了。”露易丝突兀的打破了沉默。
“需……”布鲁斯下意识的开口，却意识到自己这次没有开车。
“不，不用了。我在镇上还有事情要办，而且……有人在等我，韦恩先生。”露易丝对着他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。
“祝你幸福，莱恩小姐。”布鲁斯的声音无比的诚恳，他终于抬头直视那双含着些许悲伤的眼眸，“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。”
露易丝看着他，嘴唇翁动了几下。但最终，她只是干瘪的表达了谢意，留下布鲁斯一个人依旧凝视着面前的石碑。在完全走出墓园之前，露易丝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沉默的背影。归鸟划过开始泛起橙黄色的天空，树叶的阴影落在布鲁斯的身上，那些黑色的斑块在他脚下蔓延，仿佛想让他永远停驻于此。
不，也许是他自己甘愿停驻。
露易丝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，她自嘲一般的摇了摇头，把这些归为因为疲劳而产生的错觉。她摩挲了下手指上那个已经变淡的痕迹，然后匆匆迈步向着约定的地点，没有再停下脚步。
当布鲁斯来到肯特家时，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他迟疑的站在马路边上，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明天再来拜访，毕竟这次他特意的安排出了足够的时间。可是杰西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，那条边境牧羊犬直接一溜烟的奔了过来，围绕着他的裤腿打转，“汪汪”的叫个没完。
“当我把苹果派做好后，她就开始守在门口了。”玛莎过着披肩走过来，俯视着布鲁斯和在他怀里蹭来拱去的杰西。“在杰西面前你可是逃不掉的。”
“不……我，我只是觉得太晚了……”布鲁斯的尴尬被狗毛淹没了，他抓着杰西在躲避湿漉漉狗吻的同时试图说话，“我准备明天再来拜访。”
“然后放你去玉米地里露宿？这个房子虽然很老了，但它至少比那些田地要舒服得多。”玛莎满脸的不赞同，“拜托布鲁斯，别让我为难。”
“抱歉我迟到了。”布鲁斯妥协的笑了，放开杰西跟上她走向屋子的脚步，“肯特夫人。”
“叫我玛莎，孩子。而且……”她回头向着布鲁斯微微的笑，“迟到总比不到好。”
布鲁斯的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，但是玛莎的笑容在温暖的灯光下闪耀着，他找不到悲伤丝毫的踪迹，甚至难以见到前段时间深嵌在其中的疲惫。
“是的，肯……玛莎。”布鲁斯终于露出了这一天的第一个微笑，“是的。”
也许是因为那个微笑的作用，接下来的晚餐出乎意料的令人轻松而惬意。玛莎絮絮叨叨的给布鲁斯讲述着小镇的近况，抱怨总也不准的天气预报，杰西在他们脚边和桌子下面蹭来蹭去，试图再得到一小块肉或者馅饼。
“我以为你应该会很惊讶。”当布鲁斯刷洗那些盘子时，争不过他的玛莎靠在门框上开口。“在你见到我之后。”
“不，我只是感到很欣慰……玛莎。”布鲁斯忙碌于手头的工作，头也不回的回应道。
“是啊，至少我已经不会半夜睡不着，然后坐在门外看一夜天空了。如果被克拉克知道了，一定会让那孩子既担忧又苦恼的。”玛莎的声音变得轻柔却飘忽，“我想念他，每一秒钟都是。但是……那些因为他的离开而留下的痛苦也是同样。”
布鲁斯没有开口，他只是安静地等着玛莎继续说下去。
“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仍在我身边，每当有声响或者晃动的影子时，我总会不由自主的去叫他的名字。”玛莎的视线落到摆在柜子上的相片上，乔纳森和克拉克的笑容被那个木框永远的定格。“在乔纳森离开的那段时间，我总是想着至少要为克拉克坚持下去，那孩子还仍旧需要我。而现在——”
玛莎剩下的话音突然卡住了，布鲁斯把盘子整齐的放进柜子里，他仍旧默不作声的等待着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没有过那些想法，那些愚蠢至极的想法。可要是我……在那之后，谁会来照顾克拉克的向日葵呢？”玛莎终于收回了视线，也走进有些窄小的厨房，炉灶上的水壶正在“嗡嗡”作响。“如果……如果最终的别离需要我来承受，那么我愿意，哪怕最后的旅程只有我一人。”
茶的热气在半空中蔓延开来，布鲁斯替玛莎倒了一杯，并放好了锡茶罐，她止不住颤抖的手指几乎要将茶叶打翻。
“我是不是又啰嗦了不少？”在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刻，玛莎终于还是显出了疲惫的神色，她端着杯子语气中添上了些许的倦怠。
“没有。”布鲁斯很认真的摇摇头，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， “完全没有。”
他的行为逗笑了玛莎，她忍不住轻轻的“呵呵”笑出声来，听到响动的杰西也蹭了过来，凑热闹一般的在他们腿边挤来蹭去。在这一刻，有什么一直以来压在布鲁斯胸口的东西消失了，他暂时的让自己沉浸在茶的热气中，不用去担心这个世界的明天。
虽然玛莎没能阻止他帮忙收拾餐桌，但是她成功的阻止了布鲁斯想在小沙发上过夜的企图，伟大的蝙蝠侠只能像个小男孩儿一样，被玛莎盯着走进二楼原先属于克拉克的房间。
“晚安布鲁斯，祝你好梦。”玛莎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微微的笑着道晚安，而布鲁斯根本无法不去回应。
“晚安玛莎。”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软。
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克拉克的房间。屋子里丝毫没有长期无人居住的样子，家具和物品都被玛莎收拾的干干净净。他坐在床上，缓缓地摩挲着掌心下的布料，与他熟悉的柔软丝绸不同，质地略微粗糙的棉布在他的皮肤下发出柔软的声响。布鲁斯躺倒在床上，头顶的小小太阳系因为他带动的气流而晃动起来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响，而那颗蔚蓝色的地球正悬在眼睛的上方。他有些难以遏制的去想，当那双蔚蓝的眼睛，仰望这个同样蔚蓝的星球的场景。
“你同我一样无比的思念他对不对？不仅仅是朋友间的思念。”
恍惚间，他仿佛又听到了露易丝的那个无心的提问。他并不否认自己对于克拉克的怀念，那不仅仅是电脑中的资料，亦或是口中的词句。有什么在更深的地方，有什么更深的已经驻入他的心底，随着时钟秒针的每一次移动，而无止境的累加。他其实是知道的，那答案就在喉头下一秒就能喷薄而出。只是……这种事情是他未曾想过的荒谬，哪怕是在偶像崇拜的青少年时期都不曾有过。但是他也能切实的感到，在每一次将资料夹更新的时刻，在每一次踏上路途的时刻，在每一次凝视那幻影的时刻。他都不能阻止自己进一步陷得更深，或者说他下意识地没有阻止自己陷得更深。
是愧疚心理引起的？还是该死的吊桥效应？
但是他没有能再想些更多，在这个窄小拥挤满是格子花纹的房间里，一股倦怠感迅速的浸透了他的全身。蓬松的被子和枕头，以及那混合着阳光、麦子以及洗衣精的气味，在四周织成温柔的网，裹挟着他的意识，深深地沉入梦境的水面之下。这一次，那里没有阴暗的天空，没有四散坠落的珍珠，没有被荒草淹没的石碑，也没有蝙蝠们在梦中煽动的翅膀。碧蓝的天空下，是一望无尽的金色海浪。
他久违的在梦境中获得了宁静。
—TBC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