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尊敬的A·P:
抱歉如此唐突的与您联系。我与半年前参加了您组建的网络互助小组,在您和组员的帮助下,我已经能逐渐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,至少我自己是这样感觉。这封信除了向您表达感谢之外,我也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帮助我解答一个问题。我选择私下寻问的原因,是因为您从未在互助会上提到过相关事宜,如若您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还请忽略并原谅我唐突的打扰。我想知道您在当时是如何接待那些来访者的,那些警察,或是记者和一些工作人员?在网上承认这件事十分容易,但是当不得不亲自面对时却变得如此艰难。我无意将自己的痛苦归咎于他人,但是却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因此伤害他人。如能得到您的一些帮助,我将不胜感激。
祝您日安。
组员 M·K
布鲁斯在另一场噩梦中醒来。
不是那条黑暗的巷子,也没有硝烟的气味和散落的珍珠。黑色的沙砾在他的脚下发出松软的声响,灰色的暗沉天空笼罩着广袤的原野,如同死人毫无生气的眼眸,乌鸦雕塑般矗立在惨白的十字架上,原本金黄的麦浪枯草一般,正午应该冒起袅袅炊烟的农家小屋里,徒留低沉哀婉的风笛绕梁。他站在最遥远的角落,衣摆沾染着刺骨的寒意。然后那只小小的队伍,抬着简单的棺椁,一点一点的被无尽的金黄麦穗吞噬,淹没在呼啸的风声里。然后漫天的黑暗席卷而来,谁在刺耳的笑声里放肆嘲弄,无数的尖叫在耳畔响起,将他的魂魄撕裂吞噬。无数的眼睛暗藏与此,无声的谴责着他所有的过错。
布鲁斯漠然的看着苍白的天花板,他略带恍惚的看向窗外,暴雨正幕帘般紧贴玻璃倾泻,水流边缘泛起的白光刺痛了干涸的双眼。
这暴雨,正同那日的一样。
Do you bleed?
他听到那个自己在一遍遍的,愤怒的询问着。如今他得到了回复,他宁愿自己永远不会收到的回复。
他起身,迟缓的如同刚刚复苏的病人,昨日的伤口藏在重重纱布之下,缓慢的凝结着暗红色的丑陋伤疤。
阿尔弗雷德来到起居室里时,布鲁斯正坐在他的电脑前,而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今早刚刚收到的邮件。
“我不知道你还会交笔友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布鲁斯老爷您在对我进行监视。”
“偶然遇到的可不能算是监视。”
“那我就只能抱怨时机太巧了吗?”
“你还可以抱怨我运气太好。”
男人抬头看他,毫无被抓包的窘迫。阿尔弗雷德挑眉看看他,然后把早餐放到桌子的另一头。布鲁斯撇撇嘴,不太情愿的站起来,让出那把椅子。鉴于布鲁斯喝下最后一点黄瓜牛奶并没有对此抱怨,阿尔弗雷德觉得晚上的蔬菜汁也大概不会被拒绝了,偶尔满足一下自家老爷的“癖好”有助于他行使管家的职责。
“所以……是什么事需要你参加这种——PTSD的互助会?”
“就让它保留一点的神秘感不好么?布鲁斯老爷?”
“……如果,我是说如果你需要谈谈或是什么的——”
“我会主动向全美最好的心理专家寻求帮助,您无需多虑。”
阿尔弗雷德终于停下工作直面布鲁斯,两人默不作声的对视了一会,布鲁斯选择了先移开视线。
“在和你的笔友联络过感情之后,再检查下西区的警报器,昨晚我不确定他们被我弄坏了几个。”
“收到。”
布鲁斯离开前,再度回头看了看阿尔弗雷德,他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敲打了几下,但最后他只是径直离去。
门合上时阿尔弗雷德的双手从键盘上滑落,他转头看着韦恩庄园周围的树林,冬日降临,庄园里除去黑白,只剩下了一片惨淡的灰。
敬爱的M·K:
首先,我十分感谢您对我的信任。对于我在网上做的那些,微不足道的事情能帮助到你,我感到十分的欣慰,我相信您一定会从中走出来。对于您提出的问题,我先要声明这对我并无任何冒犯,我将尽我所能的来帮助您。您说我从未在互助会上提到过这些事情,那是因为这些来者大多是恶意的,我对于驱逐或是言语伤害他们并无任何内疚,因而我并不需要对此做过多的赘述。而您会有这种感受,那代表对方一定是一位带着善意的来访者。而我也相信,他一定能理解您当时的心情,并且他也一定不希望您会因此而感到内疚。鉴于这种事情不便于在邮件中展开论述,我将在这周的互助会上安排对这种情况的小组讨论,如果您时间允许,我期待您的加入。同时您也可以和其他信任的人谈论此事,如果这会对您有帮助的话。
祝您安康
PS:以及我将会对此次通讯绝对保密,以我的家人起誓。
来自 A·P
—TBC—